来二去,谢拾便在吏房中渐渐混熟,文书工作的熟练度也在指点之下稳步提升。

吏房只是一个开始。

谢拾终究不是真正的胥吏,周知县的目的只是磨励而不是真拿他当牛马来使。是以,谢拾的工作量并不大,岗位也不固定。

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吏房干活,偶尔也会被典史安排到其余“五房”打打下手,增长经验。

县吏们对他的态度要么是敬而远之、高高供起,要么是亲热示好、殷勤备至,倒不曾有谁表露出明显的敌意与排斥——这当然与谢拾无关,依旧是周知县的缘故罢了。

对此,谢拾并不在意。

身为实习生的他只想不断进步。

谢拾照旧摆出“不懂就问”的姿态、一心从他们身上汲取经验。只要县吏们不敢明着得罪周知县,就只能帮谢拾不断升级。

渐渐的,在衙门的具体事务中,谢拾偶尔还能提出不错的建议,不至于令人惊为天人,至少也能得到一个“靠谱”的评价。

他的话语因此开始有了分量,而不再是实习之初,无论说什么都不被人放在心上。

这一日,他甚至凭着出色的计算能力指出了户房账簿中的一处谬误。确定他所言无差,众人看向谢拾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。

被指出错误的吴算手一脸叹服:“怪道谢公子小小年纪便摘得府试头名,不仅四书五经读得好,就连算术也如此精通!”

谢拾毫不客气地收下赞美,还不忘纠正对方的刻板印象:“学堂并非只学四书五经,术算之道,我亦自小便开始研习。”

……况且,他还曾在学海中接触过高深许多的术算知识,算个账而已,小菜一碟!

吴算手顿了一顿:“……原是如此,是我孤陋寡闻了。”

经此一事,吴算手开始有意无意同他套近乎,只道是钦佩谢拾的术算本领,欲要近距离学习一二,谢拾当然不至于拒绝。

对方究竟有没有学到什么,尚不清楚。谢拾反倒先从这位主动示好的吴算手口中知晓了一箩筐八卦。上至典史,下至衙役。

诸如某某表面上是个怕老婆的耙耳朵,背地里勾三搭四;某某以权谋私,将妹夫家的良田记为瘠田,以减省田税;某某心胸狭窄倚老卖老,屡次对年轻吏员使绊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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